大連裝備紀委〔2023〕每周一鑒 第34期
根據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犯罪分子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查證屬實的，或者提供重要線索，從而得以偵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現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有重大立功表現的，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處罰。本文暫用法律術語揭發型立功概括之。根據監察法第三十二條規定，職務違法犯罪的涉案人員揭發有關被調查人職務違法犯罪行為，查證屬實的，或者提供重要線索，有助于調查其他案件的，監察機關經領導人員集體研究，并報上一級監察機關批準，可以在移送人民檢察院時提出從寬處罰的建議。
監察機關的從寬處罰建議，并不等同于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落實監察法第三十二條規定，須與刑事法律有關規定相銜接。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了揭發型立功，但與監察法第三十二條規定在內容上并不完全一致。本文嘗試對監察法第三十二條有關問題進行探討，以促進該條款的實踐運用。
職務犯罪揭發型立功的成立要件。對比監察法第三十二條、監察法實施條例相關規定和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可以發現，職務犯罪揭發型立功的成立要件包括：1.揭發主體是涉嫌職務犯罪的涉案人員，而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的揭發主體是犯罪分子，涉嫌職務犯罪的涉案人員是與主案被調查人相對應的稱謂，包括涉嫌行賄犯罪、共同職務犯罪等牽扯到主案中、與主案有關聯的人員。揭發行為須涉案人員本人所為，不能由其他人代替。關于涉嫌職務犯罪被調查人的立功表現，監察法沒有規定，適用刑事法律關于立功的規定予以處理。2.揭發對象是有關被調查人，即作為監察對象的公職人員，而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的揭發對象是他人。揭發時間發生在審查調查階段，如果是移送司法機關后揭發的，依照刑事法律予以認定。3.揭發內容是職務違法犯罪行為。違法犯罪行為必須與職權具有關聯性，沒有職權關聯性的如一般刑事犯罪等不包括在監察法規定的情形中，如果根據刑法第六十八條規定構成立功，則適用刑法規定。揭發的是監察機關尚未掌握的職務違法犯罪行為，監察機關已掌握的排除在外。4.揭發內容經監察機關查證屬實。查證屬實一般指相關案件已被監察機關立案調查，揭發內容已列入被揭發人職務違法犯罪事實，不強調已被政務處分決定、有罪裁判予以認定。
揭發共犯是否成立立功表現。共同犯罪因各犯罪分子行為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相互滲透，交代自己參與的那部分犯罪行為，是以完整交代為前提，無法避免交代同案犯與自己形成共同犯罪的那部分犯罪事實。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五條規定，根據刑法第六十八條第一款的規定，犯罪分子到案后有檢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包括共同犯罪案件中的犯罪分子揭發同案犯共同犯罪以外的其他犯罪，經查證屬實，應當認定為有立功表現。根據該條規定，共同犯罪案件中，犯罪分子揭發同案犯共同犯罪以外的其他犯罪，經查證屬實構成立功；而對于揭發同案犯共同犯罪事實的，則不能構成立功。不過，共同犯罪案件中的犯罪分子，揭發同案犯共同犯罪事實的，根據《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規定，可以酌情予以從輕處罰。
揭發職務犯罪對合犯問題。在刑法理論上，行賄與受賄構成對合犯。對合犯罪中，一方犯罪人供述、交代相對合的另一方犯罪行為，經查證屬實，是否構成立功？2012年“兩高”《關于辦理行賄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條明確規定，行賄人揭發受賄人與其行賄無關的其他犯罪行為，查證屬實的，依照刑法第六十八條關于立功的規定，可以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因此，行賄人揭發受賄人與其行賄無關的其他犯罪行為，經查證屬實，才構成立功。具體分為兩種情形：一是行賄人揭發對合受賄人以外的其他人的犯罪行為；二是行賄人揭發對合受賄人的其他犯罪行為，包括其他受賄犯罪行為。行賄人揭發與其行賄對應的對合犯，不構成立功。根據《關于辦理行賄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規定，因行賄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待行賄行為而破獲相關受賄案件的，對行賄人不適用刑法第六十八條關于立功的規定，但可以依照刑法第三百九十條第二款的規定，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相關規定的銜接問題。監察機關提出的從寬處罰建議，并不等同于檢察機關提出的量刑建議。涉案人員是否構成立功，需綜合考慮以下兩個方面。一是監察法第三十二條與刑法第六十八條銜接問題。涉嫌行賄犯罪、共同職務犯罪的涉案人員，揭發所涉案件以外的被調查人職務犯罪行為的，監察機關可依監察法第三十二條提出從寬處罰建議，司法機關可依刑法第六十八條予以處理。涉嫌共同職務犯罪的涉案人員，揭發所涉案件被調查人共同犯罪事實以外的職務犯罪行為；涉嫌行賄犯罪的涉案人員，揭發所涉案件受賄人與其行賄行為無關的其他犯罪行為包括其他受賄犯罪行為，適用刑法第六十八條予以處理。二是監察法第三十二條與刑法第三百九十條銜接問題。根據刑法第三百九十條規定，行賄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待行賄行為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行賄人主動交代的時間節點在被追訴前，將被追訴后排除在外。根據《關于辦理行賄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三條規定，刑法第三百九十條第二款規定的“被追訴前”，是指檢察機關對行賄人的行賄行為刑事立案前。實踐中，監察機關對職務違法犯罪的立案調查應當屬于刑法上的“被追訴”范疇。因此，涉嫌行賄犯罪的涉案人員在被監察機關立案調查前主動交代所涉案件受賄人與其行賄對合的受賄犯罪行為的，適用刑法第三百九十條規定處理。（吉波濤 山東省青島市紀委監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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